他们去桐花村找一个叫做瘸老爹的人，那人一把络腮胡子，左腿残疾，约莫五十岁的年纪，跟青舟个子差不多高。”
顿了顿又道：“他若拒绝，就说我快死了要他来救命。”
说着，飞快褪下手腕上一个鸡血藤手镯递给青雀，“见了这个他定会答应的。”
青雀低声应道：“属下都记清楚了。”
萧久屹摆了摆手，“去吧。”
孟千姿望着青雀飞快消失的背影，不由得吁出一口长气，像是放下一桩沉重的心事。
萧久屹倏地转身，“你再歇息一会儿，等本王回来。”
谁也没看见小雍王那张天神般的俊颜，霎时间明亮万分，眉宇间浮起压不下去的喜意。
孟千姿抿唇而笑，目送他大步离开，直到看不见人影才朝容静苑走去。
直到这时，才又觉有睡意袭来，忍不住打了个大大的哈欠。
不由得蹙起眉头，殿下整日繁忙，还起得这么早，又有病在身，这些年他怎么撑下来的？
……
萧久屹坐在马车上阖上眼眸想要养神，脑海中却都是孟千姿的脸，挥之不去。
她那句孩子气的话，“他若拒绝，就说我快死了要他来救命。”令他忍俊不禁。
嘴角越翘越高。
算那丫头还有点良心，他以为那日他拒绝治疗后，她不会再多管闲事了呢。
曾被强行压在心底深处的憧憬又强势地冲撞起来。
像是山间藤蔓，得到雨水阳光的滋养后，开始野蛮生长，再无人能阻止。
忽地又想起她褪下来的鸡血藤手镯，眉头不由得皱出成个“川”字。
那丫头，素衣加身全身无一值钱首饰，比他府上的婢女还寒酸。
她出身三代武将之门，也算是高门贵女，别的贵女有的东西她凭什么没有？
马车稳稳停在紫寰宫宏景门前。
萧久屹倏地睁开眼，轻快地跳下马车，整个人意气风发。
排着队等候上朝的官员们纷纷侧目，小雍王今日好像有点不一样啊……
是抓到刺杀他的人了吗？
萧久屹朝青舟招了招手。
青舟急忙过来，“殿下，有什么吩咐吗？”
萧久屹抬手松松握拳抵在唇边轻咳一声，“你先回府，让绿婉找人给孟……关九做几身像样的衣裳，首饰头面也挑几套好的。”
青舟陡然睁大了眼，殿下这、这……
萧久屹见他这副模样，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。
“姑母那日就说要亲自感谢她，去见姑母还不得好生收拾一番？”
青舟把脑袋点得像鸡啄米。
“是是是，殿下所言有理。”才怪！
第58章 昭明帝的逼迫
早朝后，萧久屹被昭明帝叫到崇明殿御书房。
谢德也不用皇帝吩咐，急忙招呼萧久屹坐下，再命小内侍端来甜点茶水。
皇帝面色看不出喜怒，声音倒是温和，问道：“近日身子可还好？”
萧久屹也同样的面无表情，应道：“谢父皇关心，还是如往常一样，只不发病便算是好。”
皇帝深邃的眼底看不清是什么情绪，微微点头。
“刺杀你的人可有线索了？”
萧久屹摇头，“并无可用线索，对方做得很干净。”
皇帝眉头紧蹙，不悦道：“往日任何事情你都能找到线索，怎自己的事反倒不上心了？”
不待他回答，又道：“你的人可够用？不够朕调人给你。”
萧久屹谢过后，“先前派出去的人都回来了，儿臣的人够用。”
皇帝沉吟道：“这件事属实蹊跷，偏生在你把人都派出去时发生这事，对方应是对你的行动了如指掌，你多留心一些。”
萧久屹应下。
随后，偌大的御书房便是一阵压抑的沉默。
传说中父慈子孝的两人仿佛找不到话说。
良久后，还是皇帝先开了口。
“那女子是孟峥之女吧？”
闻言，萧久屹并不多诧异，太后都能认出她来，何况谢德这老人精？
却断然摇头道：“她只是个江湖女子，名叫关九。”
“砰”的一声。
皇帝将手边名贵的彩蝠透玉茶碗掷到他面前，摔了个粉碎。
碎玉片溅到他脸上，划出一条极细的血痕。
萧久屹仿若未觉，任凭血珠子顺着他冷瓷般的脸颊往下滑落。
缓缓起身，就势跪在面前混着茶水茶叶和玉碗碎片的地上，垂眸不言。
昭明帝眼里面上都是暴怒之色，手掌重重拍在书案上。
“你是翅膀长硬了，连朕都敢骗！”
“儿臣不敢。”萧久屹嘴硬道。
“呵。”
皇帝气笑，指着他的手指都在颤抖。
倏地站起身来，大步走过来，阴鸷的目光落在他淡漠的脸上，怒道：
“好，你要跪便跪，朕倒要看看为了那罪臣之女，你能跪到几时！”
说罢，拂袖而去。
谢德急忙跟上，皇帝猛地回头，“不必跟着朕！”
谢德弯腰，恭送他离去。
待皇帝走远，急忙返回去搀扶着萧久屹起身。
心疼道：“殿下您……唉。”
话未说完，终究是无奈叹了口气。
他原想说tຊ何必为了一个女子伤了与圣上的情分，但这些话到底不是他一个奴才该说的。
萧久屹被他搀着坐下，谢德看着他面上渐渐凝结的血珠子，满眼都是痛。
殿下巴掌大点儿的时候，他没少抱着他去找太医救命。
那时皇后病重，萧久屹便被单独养在乳母身边，皇帝担心他随时殒命，便派谢德去守着。
谢德有功夫在身，若有突发意外，也好尽快找到守在凤仪宫的太医。
小小一个人儿，硬是不会哭，难受极了也只是紧紧拽住他的手指，发出跟小奶猫一样的呜咽声……
他不说话，萧久屹却说话了。
“谢公公，听说三皇兄在边关连吃两场败仗，父皇是什么态度？”
谢德小心往外瞧了瞧，凑到他面前小声道：“圣上什么都没说，看起来不担心战事吃紧。”
萧久屹无声冷笑。
是孟峥的基础打得太好了，让父皇和这帮人都以为打败北金是理所当然的事，等着看吧！
他既开了口，谢德也忍不住劝说起来。
“殿下，圣上已经为您收留那女子生气了，您看……”
萧久屹抬眸似笑非笑地看着他，讥诮道：“莫非你也要劝本王出卖救命恩人？”
谢德：“……”
急忙闭了嘴，默默退于边上。
……
昭明帝一路不停，直走进先皇后的凤仪宫，才觉得心中的怒火消了几分。
他轻手轻脚慢慢步进寝殿，在先皇后华丽的拔步床前默立半晌，随后和衣躺了上去。
闭上眼，耳边都是先皇后温柔的声音。
他永远也忘不了她弥留回光返照之时，紧紧握着他的手红着眼道：
“亦安，你不要怪瑞儿，是阿芙非要带他来这个世上的，是阿芙福薄，不能陪着你们父子了……”
“是阿芙对不起瑞儿，没能给他一副好身子，答应我，好好待他…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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