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若要她说,她打心眼里不想和姓谢的两人同处一室,如今更只想着要如何能快点脱身。

见她这样,顾芊好似抓住了她的把柄错漏一般,突然就接了一句:

“出门时长姐还好好的,眼下面色却这般难看,可是对座中之人有什么不满?”

顾芊的小心思,顾明烟再清楚不过。

不过是些上眼药挑拨离间的把戏。

可如今,她巴不得谢晏辞和谢琬放在自己身上的注意力转到顾芊身上去,让她自己能离这对晦气兄妹远一点。

是以她只是不冷不热吐出一句:“明烟岂敢。”

没成想,顾逸川却意带警告看了一眼顾芊,为顾明烟打起了圆场。

他伸手探了探顾明烟额间热度。

随即面上露出几分忧心忡忡,道:“妹妹可是身子不适?都怪我,让你在冷风中站了这么久,不若我们这便回府,如何?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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接着,顶着谢晏辞一瞬间仿佛要杀人一般的眼光,顾逸川一把将顾明烟抱起,便要带着她回家。

谢晏辞忍无可忍,厉声喝止:“站住!”

接着,他好似察觉自己失态,又克制自己,端出长辈姿态温声道:“你与明烟到底只是名义上的兄妹,大庭广众之下,这般拉扯可是不妥。”

顾逸川抱着顾明烟,只略微回了头,声音一如既往温润如玉:

“皇叔有所不知,父王也曾向我提过,他对我分外满意。”

“只是我到底半路过继到他名下,他总觉得和我不够亲近,是以还不曾在皇家玉牒上变更我的名分。”

“若我有意,和府中妹妹生出了男女之情,到时我与他父子变翁婿,也不失为一段佳话。”

说完,他便不再停留。

谢晏辞面上神色彻底冷沉如霜。

顾芊见之便觉胆寒,一时也不敢再靠近巴结谢晏辞。

又见顾逸川当真不管她,就这般离去了。

她气急跺了跺脚,神色惴惴向谢晏辞和谢琬告了辞,追了上去。

没成想,有人比她脚步更快上几分,带起了一阵压抑的风从她身边经过。

……

谢晏辞截住顾逸川和顾明烟时,二人正在酒楼小门处,准备上恭王府的马车。

因为方才顾逸川语出惊人,连带顾明烟此时见了他都有几分不知所措。

又见谢晏辞这般穷追不舍,顾明烟叹了口气,语带疲惫道:

“谢晏辞,我们单独谈谈。”

第36章

上元灯会人流如织,处处是火树银花,恍若白昼。

非要找个僻静处实是不易。

最后,顾明烟无奈请谢晏辞一同上了恭王府的马车,由顾逸川在车外等候。

马车上,二人相对而坐。

谢晏辞从容自若,好整以暇看着顾明烟。

顾明烟局促不安,尽力缩在角落。

她有些后悔这个在马车上谈话的决定。

此情此景,恰如她刚从刑部大牢被放出来的时候。

也是恭王府的马车,也是她和谢晏辞两个人。

她以为自己终于赎完了罪,可以和他重修旧好。

后来等着她的,却是比牢中酷刑还要残忍的锥心折磨。

心头涌上一阵烦闷的窒息感。

她更加忍不住迁怒面前这个称得上“无辜”的谢晏辞。

是她提出的“谈谈”,此时她却有些不知如何开口。

还是谢晏辞先打破了沉默。

他真诚不解:“你很怕我?”

顾明烟闭了闭眼,苦笑道:“摄政王掌生杀予夺之权,捏死我比捏死一只蚂蚁还容易,我岂能不怕?”

谢晏辞冷哼了一声:“违心之论。你忤逆违抗我多次,我何时当真与你计较过?”

接着他缓下面色,叹气般道:“顾明烟,若你依然这般言不由衷,我们谈不出什么结果。”

顾明烟迟疑道:“那今夜……明烟斗胆再冒犯摄政王一次,还请皇叔恕罪。”

谢晏辞颔首:“但说无妨。”

得了应许,顾明烟索性将心中憋了许久的话语疑问倾囊相告:“明烟一直不解,皇叔因何对我如此执着不舍,还这般宽宏大量?”

这回换了谢晏辞略有迟疑,稍微思索了下措辞,他才道:“你我初见,我说曾在梦中见你,并非虚言诳语。”

“自前年冬日始,7V有一女子频繁入我梦中,时而豆蔻年华言笑晏晏,时而二八年华哀声戚戚……我多方打探,终于确定你便是这梦中人。”

听完,顾明烟便有所明了。

谢晏辞确实并非重生而来,却不知为何会隐约梦见前世的她。

她柳眉微蹙:“所以皇叔便因这梦中渊源,觉得对我有所亏欠,想补偿我,便一直包容我帮我?”

她忍不住勾起嘴角,露出讥笑的神情:“这可不像我了解的皇叔为人。”

抬手打断谢晏辞将要出口的解释,她快速轻声道:“那我要告诉皇叔,我也做过一场大梦。”

“梦中你指使你的好妹妹自戕也要陷害我,不仅害我受了两年牢狱之苦,还要把我送去西域和亲。最后,我却死在了和亲路上。”

“临死前,杀手告诉我,是你不想让我活着到西域。”

说完,她自己有些恍然。

原来她已经可以这般平静地说起这些伤痛。

谢晏辞拧紧了眉头:“这不可能,其中定有误会。”

“你也说了,我要捏死你,比捏死一只蚂蚁还容易。为何还要这般大费周章反复戏耍你?”

顾明烟面色转为凄楚,自嘲一笑:“或许是你实在厌恶我对你的死缠烂打?”

她又想起前世,分明是谢晏辞夺了她的清白,临了又嫌弃她残破肮脏。

那一晚,确实是她自甘下贱,竟然还敢对他心存妄想,指望有了夫妻之实,谢晏辞便会舍不得再送她去和亲。

可她也不过是想把自己交给真正的心上人罢了,为这一夕之好,她死而无憾。

但谢晏辞呢?就算他酒醉后神志不清,他作为摄政王的定力呢?

可他不仅没有推开她,反而还束住了她的手脚,按住她不许她有一丝逃离的迹象。

第37章

收回有些走远的思绪,顾明烟看向谢晏辞的眼中多了几分冷漠:

“且不说后来的事,梦中你给予我的那两年牢狱之灾,也实在令我记忆犹新。”

“被关进了刑部的大牢,便没有什么王公贵族和平民百姓之分。狱卒眼中,左不过都是些可以任他们随意摆弄的将死之人罢了。”

“第一年,他们似是顾忌我身上没有被降下明确的罪责,哪天出去了找他们麻烦,只是把我关在天牢深处最黑最小的那个单间……除了犯人受刑时的惨叫,我听不到任何声音,也见不到光。”

“那样的孤寂和恐惧足以把人熬疯,我能撑下来,全靠幻想着你能早日消气,接我回家。”

“但我没等到你,等到了第二年。狱卒说贵人特意交代了,我坐牢的日子也不能过得太舒坦,要给我点苦头吃吃。”

听到这里,谢晏辞已经对顾明烟的经历感同身受般,眼中出现了一些痛苦破碎的光。

他有些想打断她,不是他不忍再听,只是不想顾明烟这样自虐一般,逼迫自己详细回忆那些折磨。

可是顾明烟不管他,还在语调不急不慢细细叙说。

“于是他们开始对我动刑……虽然不至于断手断脚,可牢中折磨人的刑罚有的是。”

“白日里,他们用各种鞭子在我身上留下细碎的伤痕。到了夜里,我鼻中是自己周身经久不散的血腥气,耳边是周围死刑犯那些肮脏下流的调笑。”

“我很怕,怕有一天我真的就被扔给了这群亡命之徒糟蹋……而我连自己寻死的机会都没有。”

“好在,就在我快绝望的时候,这回我终于等到了你……”

说到这,她话音中不自觉带上了点哽咽。

强自压下泪意,待平复了些许,她最后道:“后来的事,我先前已经告诉过你了。”

“皇叔若果真相信梦中经历,因为愧疚想要弥补我,就请再也不要靠近我。”

这回换成了谢晏辞感到心头窒闷。

顾明烟的这些话,太详细太生动,并不像只是单纯梦中所历。

反而像是真的度过了这样切实两年痛苦的日子。

她这般怕他、抗拒他、想远离他,谢晏辞也能理解了。

可梦中顾明烟满眼的信任依赖实在令他贪恋,就像一场他错过便不会再有的人生奇景。

他并不想就这般轻易放手。

谢晏辞向顾明烟展露出前所未有的郑重,尽可能让自己显得可信:

“虽然我现在没有证据,但我向你保证,这些事背后的人一定不是我。”

顾明烟却无动于衷,淡淡扔给他一句:“没有证据,我要如何信你?”

此时车外喧嚣渐消。

探身看了眼车窗外,原来是夜色已深,游人各自家去。

顾明烟捡起疏离的礼貌笑意:“且当我们都是黄粱一梦,莫要再强行牵扯了。”

“谢晏辞,就此别过吧。”

她的态度太坚决。

谢晏辞也不想把人逼急了闹出什么岔子。

只得在临别时向顾明烟许诺强调:“我一定会证明给你看。”

最后,他颓然打道回府。

第38章

岁月如白驹过隙,倏忽而过。

仿佛眨眼之间,就到了顾明烟又一次及笄之年。

今日便是她的及笄宴。

这些年,顾明烟内跟着沈梦阳学习管家理事,外跟着顾逸川一起打理田产铺子。

日子过得充实快意不说,手上也要钱有钱,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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