然看向大祭司，这时才明白，大祭司这是在报复她上次从他手中夺走赈灾金之事。
她的心狠狠揪起，定定的视线落在姜王身上。
为了炼丹，父王早已走火入魔，这次他恐怕也会同意吧……
她不敢有半分期盼。
然而一贯对大祭司听之任之的姜王，此刻却直接摆手拒绝。
“心头血就不必了，掌心血即可。”
大祭司咬牙掩下眼里的阴狠：“是，臣这就去准备。”
待大祭司离去。
姜妩红着眼眶看向姜王，以为姜王对她是有点怜爱。
“多谢父王。”
一股委屈涌上心头，叫她竟有些想哭。
可下一刻，她却听见姜王说：“应当的，妩儿的性命是神灵的，若因寡人炼丹伤及了你的本心，到时献祭时惹神灵大怒，就不得当了。”
积蓄在眼眶里的泪水一瞬仿若凝固。
心如坠冰窖。
片刻，大祭司准备好后，姜妩被带去取血。
谁料在去往炼丹房途中，竟与楚林宸迎面撞上。
姜妩一瞬慌乱，她知晓楚林宸最厌恶此等炼丹求神之事。
可楚林宸只是神色淡然朝她行了礼：“见过公主。”
态度恭敬，却对她去哪儿毫不关心。
慌乱的心在此刻平息，苦涩蔓延。
姜妩自嘲般扯了嘴角。
也是，他向来就不在意她来宫中的缘由。
两人擦肩而过。
大祭司却突然停下脚步，看向楚林宸：“大司空既然来了，不妨就等公主取过血后再一同离宫吧。”
“取血？”楚林宸眼神一抬，随即冷冷看向姜妩的手。
大祭司又笑道：“大司空难道不知？公主乃有神灵之力，常来为陛下献血炼丹，仁孝至极。”
第7章
这话一出。
姜妩就见楚林宸神色一瞬变冷，眼底涌上厌恶。
她的心瞬间狠狠揪起，几乎落荒而逃。
……
取血结束后。
姜妩被搀扶着离开，本该出宫回府，她却去了王室祠堂。
她的生母在生她当日便难产身亡。
按姜国礼法，非王后不得立灵牌，因为生了姜妩这位‘神女’公主，生母才有了小小灵位。
人人都说她的母妃真是好命。
可姜妩不明白这命好在哪儿。
姜妩轻拭去母亲牌位上的灰尘。
静静注视许久，苦涩一笑：“母妃，您要是没生我就好了……”
姜妩离开祠堂，已经夜深。
踏出宫门时却看见车辇旁站着抹高大身影。
楚林宸竟然在等她？
姜妩愣了一瞬，随即快步走过去。
走近，楚林宸目光就在她被纱布包裹的手掌掠过，眉头冷冷蹙起。
“古有佛陀割肉喂鹰，今有公主取血炼丹，公主对王上当真是孝顺至极！这般宽宏大义之举，该找史官记下这浓墨重彩的一笔。”
透骨凉的讥讽让姜妩眼眶瞬间酸涩不已。
她攥紧手，却是自嘲一笑：“大司空说得是，若非我心胸宽阔，又怎会成全你和姬月姑娘？”
语毕，她上了自己的马车。
回到大司空府。
姬月正等在门口。
姜妩不愿看姬月和楚林宸恩爱场景，正想离开，谁料姬月却突然来到她面前。
“姬月等在此，是想特意感谢公主愿意提前让姬月过门。”
姜妩神色一僵。
意识到姬月是在催促她实现之前的诺言。
她还未回神，就见楚林宸急忙上前呵斥：“姬月，此事有我来与公主商议，你莫要胡来。”
姜妩直直看向楚林宸。
他看似是在呵斥姬月，可动作却是小心翼翼护着姬月，分明是生怕姬月惹怒她。
好一对恩情爱侣，而她姜妩竟像是那半打鸳鸯的坏人了。
姜妩不觉攥紧了手，忽地笑了——
“不必谢我，我改主意了，你过门之事延后再谈。”
此话一出，姬月眼里当即蓄起泪水来，求助看了楚林宸一眼，随即竟生生朝姜妩跪了下来。
“是姬月不懂事，惹怒了公主殿下！还请公主恕罪！”
楚林宸脸色冷沉，也跪了下来：“公主，您要与臣置气，尽管冲我来便是，何必吓姬月？她天真单纯，什么都不懂。”
每句话都似冰针扎在姜妩的心上。
她红了眼圈，冷冷笑：“是吗？可这样天真单纯的姑娘，怎么会跟有妇之夫苟且，未婚先孕……”
“姜妩！你说话未免太难听！适可而止！”
楚林宸第一次对她直呼其名，第一次对她动怒。
寒风冷冽如刀刮过。
姜妩的心也冷到了极致。
她静静看着楚林宸许久，不再多言，直接跨步进府回屋。
这晚。
姜妩做了一个梦。
她梦见了从未见过的母妃，她被母妃紧紧拥在怀里。
“孩子，很累吧？来找母妃好不好？”
母妃的声音是那么温柔，母妃的怀抱是她从未体会过的温暖。
可就在姜妩想点头时，却陡然惊醒。
偌大的床榻空空荡荡，没有温暖的怀抱，只有她自己一个人。
姜妩眼角满是泪痕，眼里一点点麻木。
半晌，她起身披上外衣，走出门去。
说来也妙，下了几月大雪，今日竟还能见到明月。
雪与月相映，倒是难得美景。
姜妩静静观赏片刻，在雪地踏步而行。
这时，却听后院传来姬月的声音。
“赏月得配酒，我之前酿的桂花酒现在应当味道正好，你尝尝。”
循声看去，姜妩正好看见姬月给楚林宸倒了一杯酒。
姜妩远远看着，神色怔然。
成婚三年，楚林宸滴酒不沾，就连大婚那日的合卺酒，他都是以茶代酒。
他说：“臣从不碰酒。”
可此刻。
面对姬月的邀约，姜妩看见楚林宸眼眸微动，竟接过来喝了。
原来他亲口说的话，都是假的。
直到此刻。
姜妩才发觉，她跟楚林宸成婚三年，其实什么都不了解他。
第8章
她没有过去打扰他们二人，转身回了屋。
再未能入眠。
翌日，好像什么都没发生，姜妩依旧早起和楚林宸一同用早膳。
突然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。
接着，楚夫人的贴身嬷嬷跪倒在门前，哭得撕心裂肺。
“公主！大司空！求您二位快去趟相府吧！出大事了！”
姜妩心口一跳：“怎么回事？”
“相国新娶的小贱蹄子污蔑我家夫人使巫术让她掉了胎，楚相国竟直接派人过来将夫人生生押去了相府逼问！”
闻言，姜妩神色冷凝，楚林宸神色也是一变。
两人当即动身过去。
抵达相府。
映入眼帘的一幕让姜妩神色大震。
一向端庄的楚夫人此刻发髻散乱，竟双手举剑架在脖颈上。
而在她的脚边，是早已被摔得粉碎的玉萧。
还不等姜妩出声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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