没想到如今，他不过是稍微调查问了一下，居然就能从这些蛛丝马迹中，将事情的真相猜得八九不离十。
容倾颜无可奈何，她向来骗不过他。
良久，她叹了口气：“既然你猜到了，又何必要过来招惹，让我提心吊胆？”
祁烈闻言，眸色颤了下，声音喑哑——
“你想走，为何不找我？”
第30章
“天涯海角，只要你想去，我都可以助你远走高飞。”
祁烈的眼神认真盯着她。
容倾颜一时怔住。
可最终，她还是别过了眼神，冷下声音：“不必，我不想连累小侯爷，你还是尽快离开，回北境去吧。”
她的态度坚决。
祁烈的身形一怔，眼里的光也一点点黯淡下来。
良久。
他起身走向门口，却又脚步一顿。
“最后一个问题，虽然已经晚了，可我还是想知道，这些年，我写给你的信，你为何不回？”
轰然一下。
如雷打在容倾颜的头顶。
瞳仁陡然收紧，满是不可置信，她看向前方的男人，嗓音都带着颤：“你给我写过信？难道不是你并不愿意搭理我吗？”
她清楚记得，当初祁烈走的时候，她曾经派人去寄过无数封信给他。
可最终却没能等到半封回信。
也正是因为如此，她才会选择放弃他。
然而此刻，祁烈却说，是她没有回他的信，这其中到底是有什么……
两人对视片刻。
似乎恍然明白了什么。
祁烈忽地扯了下嘴角：“也是，那时我们一家是被新皇忌惮，赶去北境的，你们家里不愿意跟我们家扯上关系，也是正常。”
容倾颜沉默下来，许久无言。
前世今生两辈子，她直到如今才知道原来自己的人生轨迹早就已经是被规训好的。
容家人不愿她被祁烈影响，就扣留了他们的来往信件，还劝她放下。
可惜真相，来得太晚了。
容倾颜看着祁烈的模样，眼里泛起些许无奈。
“若是你能早回来一年，早在我成婚前回来，我一定会跟你走。”
“可如今，一切都晚了。”
她跟他终究是错过了。
对于容倾颜而言，她跟祁烈的事已经是真正的上辈子的事了，太过久远，远到她心里已经彻底放下了祁烈。
就算此刻解除了误会，她也再无法有年少时那般悸动的反应了。
祁烈听出了她的言外之意，眼眶一点点猩红。
“你爱程北霄吗？你的心在他身上吗？”
他两个问题，让容倾颜却愣住了。
她摇摇头：“我不爱他了。”
“既然如此，那你为何不肯跟我走？”
祁烈不甘心看她。
容倾颜回应他的，只是沉默。
没能等到答案，祁烈眸色沉沉盯着她，死死咬牙：“我不会放弃的。”
落下这句话，他不再管容倾颜是何反应，身手利落翻窗离开。
容倾颜独自一人在屋内望着他离开的方向，许久后才长长叹了口气。
翌日。
容倾颜醒来的时候，婢女已经照例将药汤放在了她的床头。
她看看天色，这个时间程北霄已经离开府去上朝了。
照常屏退婢女。
她习以为常地端起那碗褐色的药汤，走到窗边，打开窗，将其熟稔倒掉。
一碗药汤倒了个干净。
容倾颜收起碗，抬眼却正好撞见窗外定定站着的程北霄。
四目相视。
她看清了程北霄眼底骤然翻涌的怒火。
心脏陡然在此刻收紧，手中的药碗也掉了下去。
程北霄踱步过来，弯腰捡起药碗，目光落在地上那处早已经被药汤浇得发黑的草地上。
他面无表情，语气冷得吓人。
“这段时日，夫人就是这样‘喝药’的吗？”
第31章
视线无声僵持。
容倾颜的手紧紧攥起，心也高高悬起。
沉默半晌。
她点头开口：“这药难喝得很，我如今好得差不多了，不想再喝了。”
容倾颜的语气自然，态度悠然。
看起来她就像只是简单不想喝药罢了。
程北霄眸色冷沉，狐疑打量着她。
过了片刻，他眼底的犹疑终究还是先压了下去，他淡淡吩咐下人重新去煎药。
“药还是要喝的，夫人嫌苦，我便带你去买些蜜饯，日后吃药时也能压压苦涩。”
容倾颜倒是有些诧异，她还以为以程北霄的性子，定会对她追究下去的。
谁料他竟然要带她出门去是买蜜饯。
讲实话，容倾颜的心里是并不愿意跟程北霄多相处一刻的，前世今生两辈子，她都没有跟程北霄一同去外面逛过街。
容倾颜还清晰记得，前世的某年，京中花灯节办得盛大热闹。
那日也正逢程北霄休息无事。
她便主动提议要他陪她去街上看看花灯。
可换来的，是程北霄冰冷的拒绝。
——“不过是些花灯，你要是喜欢我命人在府上给你也布置一些，何必去街上？”
他的话扫兴又伤人心。
神色更是冰冷至极。
从那以后，容倾颜就再也没有跟他提过要一同出门去逛街的事了。
没想到如今，程北霄倒是主动提及了。
可惜现在换她没了兴致。
只是对上程北霄探究的目光，容倾颜拒绝的话还是未能说出口，她扯了扯嘴角点头：“好。”
她只能答应，别无二选。
毕竟他刚刚才怀疑过她，若是再拒绝，他定然是要在前一个问题上追究下去的。
容倾颜简单收拾了下，让婢女进来梳了发髻，换了一身浅蓝色的罗裙。
两人一同走出门。
到了府门前。
程北霄静静站着看她，容倾颜不解：“何意？”
“街上人多，夫人挽着我的手臂吧。”程北霄面无表情朝她弯起了臂弯。
这副神态，若不知情的人见了，险些都要以为他是被人夺舍了。
容倾颜压下心里的诧异，过了许久才上前一步，如他所愿挽住了他的手。
一路就这么往蜜饯铺子的方向走去。
容倾颜想了想，这才问：“夫君今日怎么没有去上值？”
平日里，这种时候，他都出门了。
可身旁的人却脸色猝然一顿。
他侧目看了她一眼，眸色隐晦：“自然是因为今日是个特殊的日子。”
特殊的日子？
容倾颜不明白，她仔细回想了下。
今天既不是他的生辰，也不是她的生辰，更没有别的什么事件。
何来算特殊？
容倾颜思来想去没能明白，抬眼问他：“什么日子？”
“夫人果真是忘了。”
程北霄静静凝视着她，像是在试探又像是有别的什么意思。
容倾颜眉头微蹙。
随即，她听见程北霄开口说——
“今日是我和夫人成婚一年，不该好好庆祝一下吗？”
容倾颜脑中浑然一震，这才恍然记起来。
是了，今日是六月十六。
正是他们的成婚纪念日。
可前世从来都不将这事放心上的程北霄，如今怎么会特意为今日休假来陪她？
第32章
容倾颜心里疑窦丛生，面上依旧不动声色。
“原来是这样，那是该好好庆祝下的，可惜我不记得了，我们当初成婚时，定然是恩爱愉悦的吧？不然夫君百忙之中，也不会记得这样的日子。”
她轻飘飘几句话下来。
程北霄的神色一僵，事实上，他似乎已经记不得两人成婚那日的事了。
但情绪转瞬即逝，他面色如常，点头：“自然。”
听他竟点头承认。
容倾颜心里的恶心翻涌，她从来没想到程北霄的脸皮竟如此之厚。
成婚那日，恩爱愉快？
她不过是刻意暗讽，他还真就大言不惭点头应承了。
不，不对。
容倾颜看了看程北霄冷静的神色，忽地意识到，程北霄不是厚脸皮承认，恐怕是已经忘记了他们成婚当日发生过何事了吧。
他不记得了。
她却记得清清楚楚。
那是她从未受过的巨大屈辱。
新婚当日，她的夫君让她独守了一夜空房。
她甚至直到第三日才见到程北霄的人。
那日，他们刚拜过堂，她身着喜服等在房间。
可等了好久，她没能等到程北霄来与她喝交杯酒，等来的是下人告诉她：“大人临时查案去了，三日后再归来与夫人相见。”
一句查案，将她满腔期待与爱意的心浇了第一盆透心凉的冷水。
如今想来，那个时候的她自己也实在是傻。
她竟然就这么天真地认了，忍了。
那时候她想，程北霄本就是这样的一个人，她本也就是因为他这样的一面才喜欢的他。
他是去查案是去为民好，她要做他的贤内助就不能无理取闹。
她将理由想得透彻。
就这么安静等着他，即便是第二日她因为没能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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