宋清擦擦嘴，“吃完了嘴巴里都没味。”
陈亦之咽下最后一口，也停了筷子，“你是不是感冒了？”
“没，这两天晚上没睡好，吃什么都没味。”宋清翻到他们的零食箱子，准备找颗糖吃，杨娴的电话就进来，“喂，妈？”
“清清啊，你跟小川的事我都知道了，你怎么没跟妈妈说？”
宋清转身过来看着房间里的人，正琢磨是谁跟杨娴说漏了嘴，杨娴就接着说，“昨天我跟小川打电话了。”
宋清嘱咐道，“你别嘴快告诉亲戚啊。”
“哎呀，知道了，妈妈就是跟你说一声，有空也回来看看外公。”
“嗯，这部戏拍完我就回来。”
宋清挂了电话，继续在箱子里找糖吃，终于在最底下翻到一条薄荷糖，一层层撕开入了嘴，从舌尖凉到嗓子眼。
宋清午觉起来，才看到沈辞川的未接电话，还有一句半是疑问半是肯定的消息。
【晚上活动结束有两天休息，我开车过来？】
【那你让小北联系小兰吧】
【好】
昆舟离着沪城不过两三小时车程，宋清揉着眼起来撩开了窗帘，下午的天气至少不似早晨那么阴沉沉，还有几分太阳的轮廓。
季诚差人买了一大批热饮，剧本也终于读到一些精彩的部分，宋清跟季诚沉浸地和导演编剧改了几场戏，暂时没时间去想沈辞川晚上要来的事。
一直讨论到其他人已经准备撤了，宋清和季诚还在导演面前为一场戏争不出个所以然。
“梁晓月怎么可能在这个时候哭呢，为什么要刻画她狼狈的场景就一定是在这么多人面前哭呢？这种时候就算她不哭，在一堆同学面前也足够狼狈了。”
季诚也攥了剧本过来，“可是，不正是因为她这个时候哭了，刘家奕才意识到原来这件事伤害到她了吗。”
“她不哭，刘家奕也该意识到伤害晓月了才对吧？”
气氛一时尴尬，季诚看宋清，宋清又去看导演，导演又望向编剧，编剧只能摇摇头开口，“要不然这场戏放明天再讨论吧，我今晚回去再想一下行吗？”
导演附和着，“是是是，哎呀先回去休息了，明天再来，今晚都这么晚了，休息好状态才能好。”
宋清跨上房车前一步才掏出来手机，已经九点过，下一秒就看见坐在陈亦之对面的沈辞川，手里握着玻璃杯，一看就是常玉给泡的花草茶。
“什么时候到的？”
“半小时前。”沈辞川仍带着下午活动的妆发，眉毛修得干净，发胶打得均匀。
“这里人来人往的，还有粉丝在蹲，你们也不怕被拍到。”小兰跟在宋清后面，很快关了门，幸好车门冲着海边。
陈亦之停了手上的工作，“放心吧，车子开到外面去接的。等会你们下车跟着小伟从旁边栏杆下去，车子停在另一个楼梯上面。”
陈亦之突然从心底升起些异样的情绪，他提前打探了地形，给他们找出来合适的位置停车，就连回来时在酒店停车的位置都已经找好，他有些看不起自己，缓过神又觉得他不过是在做一个合格的经纪人。
“什么？开车去哪？”宋清有些云里雾里。
陈亦之看了眼沈辞川，有种可不说之意，让小伟带了两个人出去。
宋清跟在小伟和沈辞川后面，一路从堡坎下的小路走到下一个楼梯的位置，车子果然就停在路口，宋清很快地窜上了副驾，跟前方的小伟招招手，示意他回去。
“真像是卧底接头。”宋清把围巾取下来，又问第二次，“去哪？”
沈辞川按开了空调，“青州。”
剧组的位置远在昆舟的郊外，tຊ二十几分钟就开到了青州，路上越走宋清觉得越熟悉，渐发现是《RE-LOVE》第一期录制的那片海滩。
夜里十一点不到，海滩上的游客三三两两的，他们一个人走前头一个人走后头，却只有一个尺寸的脚印留下来。
沈辞川跟在宋清后头，一个个踩着她走过的位置。
在近海的位置，路灯的光晕也辐射不到，沈辞川牵起了她的手，“很想你。”
从节目录制后，宋清最大的感受是，沈辞川的话变多起来，也肉麻起来。
她忽地想起李翠芳讲沈辞川幼时的故事。他才三个月不到沈玉怀就抱回家给了李翠芳，长到六岁，母子间拢共只见了三次。她说沈辞川小的时候就不爱讲话，别的小孩子早是玩疯了的年纪，沈辞川就闷在阁楼上一个人看书。
从前宋清习惯沈辞川像个闷葫芦，现在也欣然接受闷葫芦开了窍。
走着走着一晃眼，宋清就看到了张姐家常饭店的门头，半卷帘子歇了客，灯光却还亮着，她悄悄向身后的人指指那个方向，沈辞川心领神会，松了手跟在她身后往那边走去。
两个人一前一后地弯腰进来，愣愣杵在门口，张姐反应了半天，直到宋清和沈辞川取下口罩，她才一拍大腿认了出来，“是你们啊！快进来坐。”
宋清环顾着里面，两张桌子拼在一起还卷了铺盖，“您晚上就睡这吗？”
“凌晨要来一批货，今晚我就不回去了，店里就我一个人，放心吧。”张姐将翻在桌面上的凳子抬下来，“坐，快坐，节目一播我邻居才让我看的，还给我说你们是大明星嘞，好多粉丝来我这里吃饭呢。”
张姐顿顿继续说道，“你们走了，后面还有个小姑娘来跟我说找家人必须要去派出所录入信息。”
宋清接下张姐递过来的热茶，握在手心里还有些发烫，“那您的家人，找到了吗？”
张姐摇摇头，“还没呢，但我不放弃嘛，这么多年都过来了。”
52 长夜长明
夜渐沉下来，海岸边的排排灯光也弱了下去。
宋清和沈辞川坐在离岸两三米的地方，宽大的黑色羽绒服罩着两个人，远远看去也不过是昏暗海岸线上一对依偎的普通情侣。
浪花卷到岸边又散去，偶尔轻拍到石头上，游客早已散得干净，细小的声音在夜里逐渐清晰起来，哗一声，哗又一声。
沈辞川知道，张姐口里那个让她去派出所录入信息的小姑娘，不是小兰就是常玉。
节目里宋清几次偏头去看饭店门牌号的动作，他全都收入眼底。何况为了余畅寻亲的事情，宋清也是几番托人。
不过，沈辞川也明白，宋清并不想让别人知道她做好事，她向来不习惯接受感谢和不相干的赞美，所以沈辞川干脆装作不知地陪她在张姐面前演完这场戏。
宋清靠在沈辞川身前，动动脑袋去蹭他的脖子，“沈辞川。”
“嗯？”
“谢谢你。”
“谢我什么？”
宋清换了个姿势，握住搭在她身前的手，“谢谢你回来。”
沈辞川半晌不语，手指摩挲着手心里的那只冻得有些发红的小手，“那我就要谢谢你让我回到你身边，谢谢你这么好，谢谢你总是握住我的手，谢谢你….”沈辞川故意似的，非要凑上排比以示感谢。
宋清听不得这么肉麻的话，伸手去捂他的嘴，“打住。”
两人不约而同的笑了。
宋清望着眼前的海，尽头除了黑暗似乎别无他物，“海的那边是什么？”
诚实来讲，海的尽头也许是另一个岸。
可宋清似乎看到海上升起层层迷雾，那团混了真相也夹了谎言的雾，马上就要把他们隐去，人人身在其中。
跟谦广合约到期前的日子，沈辞川尽是些品牌合作，什么商场开业、品牌剪彩，柜台活动，差不多全是这样的工作。
说好听了是品牌邀约，说难听了就是站台，粉丝早在超话里骂翻了天，恨不得沈辞川立马从谦广脱离苦海，恢复自由身。
还有个账号名叫“今天沈辞川跟谦广解约了吗的”粉丝，一日不落地发布着倒计时。
这些莫谦全都看在眼里，也是铁了心就是要整沈辞川，总是今天在这个城市，明天又在另一个城市。
但沈辞川向来不喜抱怨，像个没事人一样做着每天的工作。
宋清习惯了沈辞川开车来见她，有时深夜到，有时很早，他就一个人在房间里等到她下戏。
来来回回，一月多月里他们见了七八次。连陈亦之也要感慨，“以前你们一年也见不了这么多次吧。”
宋清调侃道，“所以那时候我们不是分开了嘛。”
“最近超话也不是很太平，感觉CP粉再扒出点什么你们俩就是板上钉钉了。”陈亦之长叹口气，“哎，现在一切要等沈老师的合约到期。”
“扒出什么了？”
这些小兰最了解，她自然接了下去，“大部分是粉丝臆断，不过你们之前穿过的一些同款衣服什么的，有些的确是真的。”
“现在也不是辟谣的好时机，综艺还有几期才结束。”
宋清没接陈亦之的话，披了衣服下车，陈亦之望着宋清的背影正要跟上去，就接到了杨娴的电话。
“小陈啊。”杨娴顿了顿，背景音从热闹逐渐静下来，“清清外公昨天半夜走了，我想了想还是跟你说一声，这些天能不能回来一趟？就算一天也行。”
陈亦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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