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心中略有些怀疑，问到：“真的活着？”
何云曦见他神志清楚，又确实看不见，也不怕死而复生又多么惊世骇俗，就答道：“是我，何云曦，我还活着。”
故渊神色动容：“你….你知道多少？”
这话没头没尾，但何云曦听懂了。
“都知道了。”
“我被囚禁，被抽血，成为比试场上的靶子，甚至被推出去挡丧尸，都是因为你的告密。”
故渊的所作所为被她挑明在阳光下，他怒了努嘴，想辩解些什么，却还是无从说起，只垂下头，向着她声音传来的方向，问到：“我变成这幅模样，也算是报应了。”
何云曦不知说些什么。
她当年对故渊的照拂是真的，但故渊却转身往她心上插了一刀。
何云曦以为自己知道这一切的时候会歇斯底里，但兜兜转转这一圈，故渊也成了这幅模样。
她所受过得苦与痛，故渊也受过了。
何云曦在山洞外见到坐在丧尸椅上的故渊时，便已经想清楚了一切。
她叹了口气，想说，我不怨你。
可心口郁闷，话梗在喉咙里，实在说不出来。
赵寒舟听到故渊的话，嘲讽道：“报应？”
故渊被他阴阳怪气激怒，他喊道：“赵寒舟，你也有份！”
第38章
话音刚落，就听见一声刀划破皮肤，刺进血肉的声音。
故渊眉头一皱，感觉声音是从自己身上传来的，但丧尸病毒让他的感受变得迟缓，后知后觉才感觉出伤痛。
何云曦眼前一闪，一阵寒光闪过，就见到赵寒舟手中匕首划破故渊的胸膛，青紫色的血液喷洒而出。
“你！”
何云曦睁大眼睛看着赵寒舟。
故渊已经被丧尸病毒感染至深，除了将脑子直接轰击到破碎外，完全伤害不了他。
而此刻，赵寒舟仅用一只匕首便将他胸膛划开，可想而知用了多大的力气。
赵寒舟看见何云曦眼眸中自己的倒影，青紫色的血液喷溅在他脸上，显得妖冶诡秘，血液顺着鼻梁蜿蜒而下，又汇入下颌流进衣领。
赵寒舟动了动喉结。
一定把云曦吓到了。
他赶紧用袖子抹了抹，笑着说：“他把你困在实验室抽血，现在我也让他流血，好不好？”
何云曦看他这幅浴血模样，听着这执拗天真的话语，只觉得他偏执得可怕。
“赵寒舟….”她颤抖着开口，“我不用这样。”
何云曦突然不确定了，赵寒舟究竟是真的想给自己报仇，还是说，想将自己的死推倒别人身上以此来逃避错误。
他真的觉得，这一切都不是他做的吗？
故渊痛苦的嚎叫了一声。
他现在被绑在石柱上动弹不得，控制丧尸的能力也被摧毁，甚至连刀枪不入的皮肤都被人豁开一个大洞，血液止不住的流。
故渊从没如此清晰地感觉到生命在流逝。
被赶出去的时候没觉得，注射丧尸病毒变成这幅不人不鬼模样的时候没有，被摧毁控制丧尸的时候没有，但现在，他听着血液顺着身体滴落在地，闻着血液腥甜的气味的时候，突然有种死到临头的感觉。
他愤恨的挣着脖子向赵寒舟的方向，嘴张大不住的咬，恨不得将他吃入腹中。
唇齿间却只有空气。
他怒吼道：“赵寒舟，你凭什么杀我！何云曦的死你才是罪魁祸首！”
“我告密，是因为你赶我出去，是你逼我的！”
赵寒舟不知从哪里拿出一块手绢，此刻正慢条斯理的擦着脸，将脸上的血迹都擦拭干净，似乎并不在意故渊的话。
“而且，你明明有能力阻止这一切，是你什么都没有做，才害死何云曦的！”
赵寒舟擦拭的动作一顿。
何云曦本想上前将匕首取出，听到这话，她脚步一顿。
一直被她忽略的事实，就被故渊这样血淋淋的挑明。
何云曦知道一直横贯在她和赵寒舟中间的是什么了。
是赵寒舟的不作为。
她一直没有勇气开口去问赵寒舟，明明他可以阻止这一切，却任他们伤害自己，是为什么。
没想到故渊看得比她明白。
赵寒舟脸上的血迹还未擦净，那块雪白的手绢却早已变成血色。
他手一松，那块早已面目全非的手绢轻飘飘地落在了地上。
像是什么前奏，赵寒舟目光一凛，伸手将匕首拔出，又插进故渊的心口。
“你….”
故渊口吐鲜血，话语破碎。
“你话太多了。”
赵寒舟淡漠道。
何云曦看着他这幅残忍的模样，忍不住制止道：“他已经是丧尸了，你还要他如tຊ何？”
赵寒舟没有看她，而是语气轻快的说到：“当然是要他给你偿命了。”
血液从故渊的心口，胸膛和嘴角流出，他挣扎的动作被铁链锁住，现在也说不出一句话。
何云曦闭了闭眼，不愿再看这场闹剧，她问到：“沈舒，将军，统帅，故渊，他们究竟是为了给我报仇而死….”
“还是为了你的愧疚而死？”
赵寒舟手下的动作一顿，身子转向何云曦，瞳孔震荡，不可置信地看向何云曦：
“云曦，你这是什么意思？”
何云曦眼神锐利，紧紧盯着赵寒舟，似乎在辨别他是真的不懂，还是在装傻。
“你明明清楚，比起恨他们，我最恨的人是你。”
“恨你有能力阻止这一切，却站在别人的身边，向我的心口插入最深最痛的一刀。”
“你真的在为我报仇，还是在自欺欺人？”
第39章
赵寒舟看着面前声声质问的女孩，张了张嘴说不出一句话。
何云曦看到他呆愣的神情，似是明白了些什么。
她看了看左手上的戒指，犹豫了一瞬，便像是下定了决心一般，将它摘下。
赵寒舟瞳孔张大：“不——”
一股熟悉的电流自心口传来。
接收器感受不到何云曦的生物信息，开始指挥芯片放电。
赵寒舟脸上还残留着血迹，此时被电流电到五官扭曲，更显得他如地狱罗刹。
何云曦见赵寒舟痛苦挣扎的模样，神色动容，转瞬间又变得坚硬。
她将摘下的戒指在赵寒舟面前扔下。
戒指落地，一声清脆的叮当声，又滚入台上的血液里。
赵寒舟看着那戒指落下，像是什么一直坚信的东西被打碎了一般，他不可置信地看着何云曦，心口的电流都完全不在意。
他跪下，狼狈地将戒指拾起，又抽搐着，想牵住何云曦的手，喃喃道：“戴上，戴上….云曦，你不能离开我…..”
何云曦将手抽离，见他跪倒在地浑身血污，与之前高高在上不染尘埃的模样如此不同，一时只觉得讽刺。
她转身便走。
“等你想清楚了，再来找我吧。”
赵寒舟看着她决绝远去的背影，心脏的抽痛席卷全身，不知是电流还是别的什么。
…….
城防所宿舍。
卿以安房间。
自上次广场上何云曦与赵寒舟撂下那句话决绝告别后，已经过去一个月。
何云曦躺在床上翻了个身。
这一个月她一直在卿以安的宿舍里，每天吃能量剂，睡觉，为了防止赵寒舟找她，特意把光脑关了，所以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。
索性卿以安的社会关系简单，并未有什么人来打扰她。
只是，这一个月看似平淡，但她心里总有些隐隐的不安。
统帅和将军都死了，故渊组建丧尸军队也死了，基地的事务都落在赵寒舟身上了。
但是，赵寒舟心口的芯片….
何云曦虽然当时很决绝，但一个月过去，她反而有些犹豫。
不知道那芯片有没有取出来，也不知道赵寒舟现在在做什么。
她不想让别人再因她而死了。
何云曦犹豫了片刻，打开光脑。
消息过多，光脑罕见的卡了一瞬。
一行大字漂浮在最上空，是赵寒舟的半身像。
一月未见他似乎脸色苍白了不少，眼下都带着乌青。
相片上他的目光阴骘，身体单薄，似乎下一刻就要倒在地上。
何云曦看着他这幅模样，忍不住喃喃道：“何必呢？”
照片周围漂浮着几个大字：审判长赵寒舟将于新历308年6月28日升任统帅，于中央广场举办仪式。
何云曦看着日期，恍然发现就是今天。
消息音传来，是赵寒舟。
何云曦目光一闪，光脑自动跳转：
“云曦，让那些害死你的人，都去死，好不好？”
这是….
何云曦猛地从床上起身，正欲仔细浏览消息。
又被突然响彻基地的音吓了一跳。
“警告警告，检测到中央广场有丧尸入侵，全体居民转移至地下安全区。”
“警告警告，检测…..”
何云曦顿时顾不得手上的光脑，赶紧推开窗，发现外面已经是一片混乱。
中央广场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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